陳光忠

一、武漢戰(zhàn)“疫”的日日夜夜

在武漢重啟一周年之際，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（集團）隆重推出紀錄電影《一起走過》。作品不僅令我感動，更令我心靈震撼和精神的昂揚。我頓然想起早年讀過的前蘇聯(lián)著名作家西蒙諾夫?qū)懙摹度杖找挂埂愤@本書，他筆下1942年至1943年斯大林格勒保衛(wèi)戰(zhàn)的慘烈和悲壯的故事，令我至今難忘。這座城市的人民英勇頑強的不屈斗志，成為戰(zhàn)勝德國法西斯的偉大轉折點，斯大林格勒成為舉世敬仰的英雄城市。歷史總有驚人的相似和無獨有偶，新冠病毒于2020年初突襲中國的武漢這座城市，烏云壓城城欲摧，死神的幽靈在武漢游蕩。    

2020年1月23日，為了遏阻病毒的蔓延，被譽為“九省通衢”的繁華武漢，全城進入了封城的戰(zhàn)時狀態(tài)。2020年至2021年間，在和平的年代中竟然發(fā)生了一場雖無戰(zhàn)火硝煙，卻關乎人類生死的抗疫之戰(zhàn)，我們面對的是隱藏、冷血、無情而又看不見的敵人。武漢是全國關注、全民支援背水一戰(zhàn)的前沿陣地。影片真實地記錄下這場保衛(wèi)武漢、保衛(wèi)湖北、保衛(wèi)全中國的抗疫之戰(zhàn)，日日夜夜，壯懷激烈。

今天，終于贏來了武漢恢復活力的春天，這座久經(jīng)烽火與災難考驗的城市，沒有被這場禍及全球地嚴重疫情所擊垮，武漢依然屹立在長江之浜。武漢，當之無愧成為舉世矚目的英雄城市。我心目中的《一起走過》，是一部付出血淚代價，用真實致敬人民至上、生命至上的中國影像版的《日日夜夜》的優(yōu)秀作品。

二、用生命記錄生命

抗疫就是命令，“人民電影先鋒隊”的戰(zhàn)旗招展，新影立刻派出兩批共九人的攝制隊伍，奔向前線。時長只有92分鐘的影片，他們在武漢蹲守和拍攝了91天，他們深入到武漢的大街小巷，在重癥病房，在火神山和雷神山搶建的工地上，在車站、在居民區(qū)、在急救車上……我感受到他們在發(fā)現(xiàn)和捕捉事物的鏡頭中，呈現(xiàn)的情感的溫度。影片直面猝然襲來的兇猛疫情期間，武漢人民的生存狀況和精神狀態(tài)：緊張與恐懼、沮喪與希望、悲愴與振奮、眼淚與歡笑、卑微與尊嚴、堅守與堅強……在戰(zhàn)時的狀態(tài)下，無數(shù)人以生命赴使命。從白衣戰(zhàn)士到人民子弟兵，從古稀老人到年青人乃至孩童都為戰(zhàn)勝疫情而盡心盡力。他們?nèi)淌?ldquo;隔離”的熬煎，嚴格執(zhí)行公共衛(wèi)生的措施，在平平常常、點點滴滴嚴防死守的行動中，匯成了人民戰(zhàn)爭的海洋，構筑起保護生命的銅墻鐵壁。

三、武漢不相信眼淚

影片有血有肉的生活質(zhì)感、貼近性的代入感和沖擊力，讓我們記住了許許多多為戰(zhàn)勝病毒而拼命、為救人而舍命的平凡英雄，其中有上海援鄂醫(yī)生鐘鳴、武漢醫(yī)生蔡毅、解放軍援鄂醫(yī)生陳紅，社區(qū)干部田霖、患病者夏斌等以及眾多志愿者。在拍攝《一起走過》的過程中，太多可歌可泣的故事、太多普通人的偉大的身影無法全部納入鏡頭，留下了遺珠之憾。

然而，影片在思想和藝術的表達上，不止于“全景式”層面的展示，而是堅持深入地表現(xiàn)人的活動日常，生動而深刻地直戳我們內(nèi)心。許多畫面過目難忘：年輕姑娘削發(fā)出征，按下鮮紅手印的請戰(zhàn)書，穿著迷彩服迅跑的解放軍馳援隊伍，在防護衣背后書寫名字，重病房里拯救生命的情景，摘下長時間戴著口罩面具留下淤痕的疲憊的臉，老大爺巡防的嚴峻神情，重危者渴望生命的眼神，夜空中傳來居民樓喊出“武漢，加油”的聲音……這一個個、一幕幕生命競速，心手相連的生死相依的真實場景令人動容，成為支撐《一起走過》的亮點、動情點、興奮點和痛點。

影片在表現(xiàn)這場重大災難題材時，理性而激情地把控好情感的基調(diào)，面對悲情卻充滿豪情的事實報道，詮釋了苦難輝煌的家國情懷，顯現(xiàn)了人民的偉大。默哀為了昂首，追思為了奮行。一起走過，就是為了明天走得更穩(wěn)，更遠。

四、我們“每個人都了不起”

影片始終把對生命的敬畏，對個體生命的尊重與尊嚴放在普通人身上。無論是國家領導人，還是普通的醫(yī)護人員、廚師、戰(zhàn)士、快遞小哥、普通居民……在武漢這場抗疫的生死搏斗中，都是命運共同體，都是戰(zhàn)壕里的戰(zhàn)友。

在口述經(jīng)歷的情景中，我們聽到普通人最樸實、最真切的心聲：“誰也會惜命啊”，“生來沒有英雄”，“我是土生土長的武漢人，我愛這個城市，我要為它做點事”……轟轟烈烈的壯舉背后往往是平平淡淡，對每一個生命的愛護已經(jīng)沉淀成國家的文明和民族的品格。生無英雄，只有選擇從恐懼到無畏；生無先鋒，只有信仰如磐地考驗與磨練。

影片的編導朱勤效深情地對我說，當他看到武漢怒放的櫻花時就想起怒放的生命，想起《一起走過》的日日夜夜，坎坎坷坷，想起與武漢人民一樣曾經(jīng)感受到未知的恐懼和傷痛，感受到他們的向死而生的非凡勇氣。在危城中殺出一條活路的信念，自己能夠記錄，目擊，參與《一起走過》的這段經(jīng)歷，將銘刻心底，砥礪奮行。

影片用真實的事實告訴我們“群眾是真正的英雄”，普通人是大寫的人，平凡鑄就偉大，英雄來自人民，“每個人都了不起”！可以說，《一起走過》是同了不起的武漢人民在與新冠病毒的艱苦卓絕的戰(zhàn)斗中共同完成的一部了不起的紀錄電影。

2021.4艷陽天

（本文作者為原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資深導演）